哄哄

【琴投夜合】花灵育成日常 贰拾肆

         贰拾肆

  “在吾力竭身陨神识消散之前，曾于玄境留下了数千枚欲念神识。她……不顾父帝阻挠，在玄境坍塌前救下了三枚神识碎片。神识碎片因此降临人间化成了人形，”

　　少典有琴讲到“她”的时候睫羽低垂，眸光发亮。声音也在不经意间缓慢下来，语气中带着缱绻的缠绵情意与无尽的忧思怅惘。

　　“神族典籍记载，神族可以神识碎片复生，千万年，从未有人尝试。她得知以后便私自下了凡界，四处寻找散落神识碎片。”

　　一阵微风拂过，夜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倚在他身侧，凉风自四面八方而来。

　　少典有琴脱下了自己的衣衫披在了夜昙身上。他抬眼的一瞬正对上她的惊慌失措，下一秒一只炙热的大掌握着她的冰凉的指尖，另一只手则泛起了点点星光，夜昙惊奇得看过去，只见一朵小小的烟花在他掌心绽放。

　　“这是？”夜昙惊呼，她的目光被这绚烂夺目的烟花吸引过去。只见烟火迷离，刹那绚烂。

　　过了片刻，这团小小的火焰烘得她暖暖的，从里到外，从身体到心窝。

　　“这是我与她第一个故事的开始，神识碎片之一降落在一个叫月窝村的地方。他伴着南明离火而生，一头红发，脾气火爆。南明离火落在当地的火山山脉，为了防止火山喷发伤害村民，神识只能将离火吸在自己身上。他诞生自我的瞋念，因此控制不好脾气，也控制不了离火。也因此烧了很多村民的田产与庄稼，他们都叫他火妖。可是有一天，她来了，像是春风化雨。她于人们的误解中解救了神识，还为他取了名字，叫做辣目。火辣而醒目。”

　　少典有琴终于转而看向她，目光温柔而哀伤。

　　夜昙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颗石头堵得她喘不上气。她瞧见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神色黯然无华。夜昙不免有些急躁，“那你……妻子是怎么找到他们？又如何让你复生呢？”

　　“复生之法，唯有三片神识齐聚，心念合一。要做到如此，便要让他们爱上她且心甘情愿。”

　　少典有琴淡然一笑，直盯盯地看着她。只是眼角眉梢中似乎都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让她心中没来由得恼怒。

　　爱上……那离光氏的公主。

　　夜昙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慌乱中只得结结巴巴回道。“要一个弱女子与三个神识碎片周旋，这……还真是为难人啊！”

　　“不过三片神识碎片皆出于你，他们也是你的一部分吧？”

　　“是啊，辣目是我，闻人是我，没有情亦是我。”他碎碎念念，夜昙听到这几个名字感到莫名得心焦。

　　 没有情……夜昙心头一紧，莫不是她知道的那个？

　　 夜昙吞了吞口水，试探道，“没有情和闻人……”

　　“是第二片和第三片神识碎片，是由我的贪念和痴念所化。”

　　“贪与痴……又何解？”这解释没能解了夜昙的困惑不说，又徒增新的困惑。是那位有情侠嘛？

　　“贪念好财，痴念好色。”少典有琴说到这声音渐息，他尴尬得摸了下鼻子，又继续道，“人，生而有欲。稍有不慎便会欲壑难填，是她让我知道，唯有真情才能疏浚。”

　　夜昙眯着眼睛猜测着问道。“贪财与好色，这么说是真情降服了这两片神识？”

　　“贪财散尽千金，好色为卿倾心。世间万般诱惑终是不敌赤诚真心，堪比万钧。”

　　

　　到了夜里，那老伯早就被青葵妥善安置了出去。

　　飞池和翰墨把白日里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清扫的干干净净，只是夜昙心里还惦记着白日发生的一切。压得她心事重重，根本就睡不着觉。

　　在这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没有情会是玄商君的神识化身，夜昙曾在人间读过没有情和钱儿的故事，也曾梦见过黑袍侠客为心爱的娘子对镜梳妆。

　　原来竟是少典有琴和他的天妃，夜昙一时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难以言说。

　　看得出来，他和他的妻子恩爱非常。少典有琴那么痴情，一直等着他的天妃，可天妃却不知去向。

　　孤鸟哀鸣。怎么舍得把那个傻瓜凉了那么久？

　　可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昙怅然若失，摇摇头把脑子里这些奇怪的想法都甩掉。甩来甩去，最后定格在仲夏夜少典有琴看着她那一双隐忍含泪又温柔缱绻的眼睛。

　　烦死了！夜昙睡不着只能盖着被子干瞪眼。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窗棂下映着一道玄色的身影。夜昙推开门，少典有琴站在那里，像是一棵临风的玉树。

　　害她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再也不想听他讲的故事了！

　　清冷月辉下，少典有琴轻咳了一声，随即从身后伸出一只手，他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绣着瑞兽纹样的香囊。

　　“这是……”夜昙打他掌心里接过香囊，指尖划过他的掌纹，如羽毛轻颤般心痒。

　　“是那位老人家托青葵公主让我送给你的，他说他脾气暴躁，一时没能控制好反倒叫你受了冤屈。这是他的歉意，希望昙儿你能原谅他。”

　　这是青葵亲自交到他手里对他解释，“早先闲来无事，我念着昙儿亲手做了这个香囊。这里面有父皇为昙儿求来的平安福，今天的事他心底非常过意不去。请玄商君代为转达，希望昙儿不要对父皇心生龃龉才好。”

　　少典有琴思及此，又对夜昙补了一句，“里面有一些安神的药材和花瓣，可助你安眠。”

　　鼻翼间一阵花香萦绕，她打量了一会儿无奈道，“本就是我的过失，何须送来香囊，既是心意，我领受便是。”

　　她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少典有琴轻声道。“甚好，夜色已深，早些休息吧。”

　　

　　是夜，万籁俱寂。那瑞兽香囊小巧而精致，被夜昙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

　　夜来风雨，雨打残红。香囊散发着微弱的香气 ，似乎真的有些安神之效，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夜昙终于累得承受不住，沉沉得睡了过去。

　　身子昏昏沉沉得，睁不开眼睛。

　　夜昙走在一片黑暗里，踽踽独行。唯有额上的虹光宝睛散发着星辰似的微弱光亮，为她点亮前方的漫漫长路。

　　云雾弥漫，烟霞似火。周遭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入目皆是一处处白玉堆砌的雕栏画栋，楼宇宫阁。

　　……这是神界嘛？

　　夜昙漫无目的地走在宫路上，满眼的琉璃砖瓦都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眨眼间黑云翻滚，风雨欲来。

　　她走到一处宫宇前，略站了片刻。突来一只手搀住夜昙的手臂，带着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殿前阶下。

　　“昙昙，你去哪了？急死我了，玄商神君已经去归墟了，我们得赶紧去找他让他把你这虹光宝睛给解了！”那拉住夜昙的女子一个转身拦在她身前，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待到夜昙脑子清醒灵台清明时，猛地反应了过来。

　　是那个姑娘！粉衣银冠，灵动异常。

　　夜昙一脸呆愣得看着慢慢，瞳孔里满是震惊与惊诧。慢慢顾不得许多，直接把少主交给她的法器塞给了夜昙。

　　夜昙看着她掌心泛起光亮，催动法器。

　　“一定要让神君解了你的虹光宝睛！”　

　　耳边慢慢的声音在风中逐渐消弭，身后这对法器化成的翅膀带她掠过天空，俯仰天地，最终落在了天边一处临海的小岛。

　　风云变幻，黑云翻墨。

　　她自出生便是重生，降世以来从未见过传说中的归墟。可是这处风雨欲来的小岛，诡异吓人的天象让夜昙本能得察觉出，这里便是归墟。

　　远古的时代里，绝对的危险之地。